确切的说,是因为赵平国老师的大乘文史之作《“跳丧舞”与容美土司疆界》,彻底撩发了疲惫而殆懒的形影,激扬了寂寥而淡泊的心境,进而尤深的触碰到具有悠久历史与深厚底蕴的土家文化,是如此的多姿多彩,是如此的流芳百世,是如此的成为华厦文化不可或缺的典藏瑰宝。
就因为这如许的如此,在久雨初霁的2020年端午节到来之际,我们一行轻装而行,信心满满的踏上了寻踪盐阳神女的文旅之路。
与我结伴出行的,是建始县官店镇小村村的村民谭祖明师傅。他现年64岁,是茶寮河畔地地道道摸犁使耙的农民。我管他“谭师傅”,并非他是“九佬十八匠”中的达人,只是因他种地喂猪有自己的套路,嗜好养蜂且能与之“对话”,是个做事另辟蹊径的人。去年夏天,他作为邬阳乡社保中心的农技特聘人员,对全乡的建档立卡户进行了巡回讲座。
谭师傅在年轻时跑过不少口岸,是个知山晓水、阅历丰富的人。上世纪80–90年代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起步之时,正赶上学校收费高峰期。为给正在读初中、高中的三个娃挣学费,谭师傅常到宜昌市的长阳一带贩杜仲,然后人力背到鹤峰的收购部门卖掉,从中赚取差价。靠着这种“二道贩”的法则,他顺利度过了供娃读书的难关,因此被当地人称为“尖尖脑壳”。
和老谭出行的这个端午节,是久雨后的第二个晴天。因而我和老谭登上自驾的车后,出行的感觉自然亦如放睛的天气一样,心绪格外的敞亮畅坦,天地也格外的明朗清澈,我们飞歌一般的沿着北去的S245省道蜿蜒前行,出邬阳关,越金鸡口,过金果坪,攀杨柳池,穿麻石坪,翻大山垭。在大约两个小时的行程后,我们顺利到达了恩施州巴东县与宜昌市长阳县交界的水布垭镇。
在水布垭一湾碧水的大坝坝顶,深吸着晨风中湖蓝水面缓缓送来的清凉,我们在观景台的绿化带上,尽情缓解着长时间车箥路颠的疲劳之乏。
放眼库区,但见群峰环立,库水幽碧,云天高远,形成了一幅穹庐、峰峦、湖水交相辉映的立轴画卷。
在大坝坝顶休憩之时,我们除拍了一些不同角度的照片外,还测出了几样最基本的地理数据。北纬30°26′6″,东经110°20′26″,海拔390米。按照这个理论,我们由出发地的鹤峰县金鸡口的尾水位置,到眼下我们所在的水布垭大坝坝顶,当在同一海拔高度了。而在这同一高度上,我们走了整整两个小时的车程。
有关资料表明,水布垭大坝是清江干流三级开发的龙头水电站,总装机容量184万千瓦,年平均发电量39.8亿千瓦时。水库总库容45.8亿立方米,正常蓄水位高程400米,是以发电为主,兼顾防洪、航运等的水利枢纽工程,与三峡电站并网调度,有着全方位的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。
水布垭水电枢纽还有如下骄人数据。大坝、地下厂房、溢洪道和放空洞组成主体,坝高233米。不仅突破了世界坝工界关于面板堆石坝坝高不得超过200米的理论禁区,还实现了喀斯特地区建成面板堆石坝的技术突破,为世界坝工界提供了宝贵经验。
可以这样说,水布垭镇是因水布垭水电枢纽而催生的现代化集镇,是镶嵌在巴东、长阳县际之间的口子镇,也是清江河上流光溢彩的璀璨明珠。
水布垭,也是老谭年轻时游走江湖时的常走之路,必过之地。因而当我们的车进入集镇,沿中心街道上行时,他执意要在一处名为“姊妹花”的快餐店过早。我问他是不是这里的快餐有什么不一般。他说也没什么不一般,只是原来做生意时常在这里落脚。时间多了,久了,自然也就留下了一些抹不掉的记忆。我问有没有令人彻夜难眠的故事。老谭说可以有也可以没有,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……
老谭抛出的话,给我留下了更多想象的空间,似乎也渗透了一些如泣如诉的情份在里面。处在这微妙而敏感的字段里,我不便多问,因为有些事其实是只能意会而不可言说的。
趁着老谭喝茶的空儿,我自个儿走出餐饮店,在这陌生的水布垭大街上蹓跶开了。沿街上行,是一处车水马龙的丁字路口。右边是一条斜向上延展开去的现代化建筑群,左边则是一条以青砖灰瓦、雕窗画栋为建构的风情大街。丁字路口转角处的显要位置,书有硕大行书“中国廪君文化之乡”。
“廪君”!
两字有如惊叹号一般的霎时映入我眼帘之时,我的心禁不住陡的一亮。因为“廪君”这个称谓,我已在赵老师的文章里汲取了太多的养分。只是在这眼下恩施州境内所看到的名儿,殊不知在我们随后所到达的宜昌市长阳境内寻踪盐阳神女时,二者之间却有着怎样的一番“道不完、理还乱”的情感之结。
离开水布垭集镇,我们沿清江河北岸顺流而下,仅仅只是几公里的路程,便进入到了被称之为“清江画廊”的长阳境内。我们且行且住,时而醉梦于簿雾氤氲的行道之中,时而聆听着惊涛拍岸的江流之水,不时的以新奇的目光捕捉着窗外的惊艳之美。
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行进之后,我们便到达了久负盛名的盐池河风景区。以公路为界限,左边缘坡而上的是古盐井寺,右边沿江而建的是显现着现代化建筑风格的餐饮店、停车场、购物超市与洗浴中心。
我们首先游览的是古盐井寺。沿着台阶拾级而上,在攀上8个平台240个石级之后,便进入到由围墙圈划着的有坪坝、也有桔园的古盐井寺。
盐井寺的诞生,与男人、女人有关,与男女之间的情感纠葛有关,自然也就有了绘声绘色的恩恩怨怨和极其玄妙的故事。
4000年前,当华夏第三代首领禹在今河南西部、山西南部一带建立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王朝——夏朝之时,世居盐井寺的盐水部落与客居的廪君部落,发生了神话一般、也是史诗性的对垒之战。盐水女神在每晚侍寝廪君后,含情脉脉的对廪君倾诉道:“此地有鱼有盐,土地广大,我愿和你一块生活,你不要走了嘛……”廪君说:“我将成为国君,所以我要寻找能生产粮食的土地,不能老呆这里呢。”
盐神跟廪君夜晚一起醉卧梦乡,清晨离去时则变成了飞虫。各种神也都跟着盐神,它们飞舞起来遮蔽了太阳。廪君想杀死盐神,但无法分辨,又不知天地和方向,这种情形持续了十天。廪君无奈之下,便把青线送给盐神,说:“缠上这个,如果适合你,就与你一块生活;如果不适合,我就离开你。”盐神接过去缠在了身上。廪君在一块有花纹的石头上,望着胸上有青线的飞虫,跪在石上向它射去,一下就射中了盐神女。
盐神死了,天也开朗了……
这是记载于《后汉书》的一个段落。廪君与盐神的相遇,注定是一场爱情的悲剧。然而,也正是这个悲剧,催生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有记载的巴王国即“夷城”的诞生,盐水女神则衍化成了华夏大地上清江北岸的魁头岩与笔立的群峰。
这个故事除记述了事件自身的起落外,还昭示了这样的信息,即就人类学而言,人类女性天性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安居享乐的美好愿景,比较容易满足于眼前安宁祥和的生活环境。而在骠悍的土家男人身上,则始终洋溢着和燃烧着一种坚不可摧的奋勇激情,这种激情便是我们所奉行的“不到长城非好汉”,这是一种至高的境界,也是一种纯美的高地。
4000年前的廪君形象尚且是如此,鸦片战争时期的土家汉子陈连升,临危受命,精忠报国,进而胜出为“东方战神”,这种气吞山河的胆略与气魄,又何尚不是土家儿郎与生俱来的禀赋与天性呢?
盐井寺原名传庆寺,最早称为娘娘庙,娘娘就是德济娘娘,德济娘娘就是盐水女神,历史传说与文献记载完全吻合,从而也成为了所有土家人独一无二的朝母圣地。
盐井寺始建于宋哲宗四年。寺内碑塔林立,河神亭、舍利塔、天生臼等古迹错落其间,祁福古槐孑然独立。宋、元、明、清至民国各朝僧侣代续,香火不断。寺观曾于清朝毁于大火,1718年得以再次重建。
新中国成立后,盐井寺寺内僧人相继还俗。佛像、法器、经书大都于土改时损毁,现仅存祖师殿、地母殿、义渡亭、石狮及数块残碑,或成阶檐石,或散逸草中。林林总总的物什古件,无不示人以寺观的远古信息与千年沧桑。为进一步加强该寺的古迹与文物保护,湖北省人民政府于2000年5月对其进行了挂牌保护。
傍依着盐井寺的,便是近在咫尺的盐池河温泉。盐池温泉出露于伴峡西侧,有“盐池河”、“盐水”等俗称。温泉之水来自古奥陶系宝塔灰岩与扬子贝灰岩界面,常年水温为42℃,流量6.01升/秒。据化验,富含锶、偏硅酸等多种有益元素。从历代县志、民间传说和实际调查来看,盐池温泉有舒筋活血、健脑提神、强身健体、补虚宁神之功效,尤其对皮肤病、风湿、感冒等,“沐者辄愈”,被土家人誉为“神水”。
在盐池温泉一带,民间俗有“野浴”之风。每至夕阳在山的黄昏之际,山寨男女即赤身胴体,在温泉舒心沐浴,戏水畅游,洗尽满身劳累与尘垢。有谚语为证,“长阳盐池一新闻,家家没得洗澡盆”。
与盐井寺典故渊源一脉相承的景点,是地处清江下游18公里处的香炉石遗址。该遗址距离渔峡口镇东南0.5公里,是廪君率众征服“盐阳神女”后的“君乎夷城”。
香炉石四周碎石堆垒,惟山顶有两山南北并立。靠近清江北岸的一峰,有二巨石,东西并列,巍然挺立。西边一石,方二丈余,高约40米。东边一石形似香炉,上石下崖,高约50米,粗30余米,似两截叠成,形成了顶粗腰细,上方下圆之态。香炉石两峰之间为梯形土墩,层层递落,直至江边,有如“阶陛相乘”。自江边向上看,望之如穴。
香炉石附近还有一地,名“白虎陇”,相距仅1公里。白虎陇系向北延伸再向西弯转的弧形山岭,长约7公里。史载“廪君死,精魂化为白虎”,故名白虎陇。由此看来,廪君王于夷城,殁于夷城,并葬于夷城附近。
然而,关于夷城的地望尚有争议,长阳有之,巴东有之,恩施有之,利川也有之。笔者以为,廪君的“夷城”是动态的,并不是固化不变的,完全不会仅仅只是停留在香炉石这块区区弹丸之地。随着廪君政治上的成熟,他心目中的“夷城”便处在了永远的推进之中。于是,他们或乘“土船”劈风斩浪,或舍舟楫登山临穴,到达清江源头,又徒步翻越齐岳大山,再顺着郁江、乌江河道迂回西行,直达涪陵、江州一带的长江上游地区。其中有一支或许穿越今奉节境内的“天井峡地缝”与“小寨天坑”的长江三峡,并把白虎图腾带到了江北的开县、巫溪、云阳……
总之,那位浓眉大眼、赤面虎须,裸露着古铜色臂膀,斜挎着巴氏短剑,背着弓箭、驾着“土船”,吹着牛角号且不为美色所惑的廪君,在他称君于夷城之后,在继续沿清江西迁之中,就已完成了他的“魂魄世为白虎”的生命涅槃!
香炉石遗址于我们而言,无论是“唯一”,还是“第一”,抑或是“其一”,对我们都无一有着巨大的吸引与魅惑。在我们的意念里,它除了能将我们的视觉带回到洪荒时代的全景外,更能使我们身体力行的在时光的邃道中进行一次最现实的全穿越。
怀着对时光邃道一探究竟的强烈欲望,我们在离开盐井寺之时,便向寺观里的工作人员打听了前往香炉石的车行行程。
然而,待我们沿着叉路口的065乡道向前寻行之时,有路人告知我们,通往渔峡口香炉石的沿江公路正在进行改版升级,无法通行。我和老谭合计,既然远道而来,只要能绕道,即使路程远了些,困难重重,我们仍要到达我们想去的目的地。
于是,我们决计绕道而行,从水布垭至渔峡口由西向东的方位,翻山越岭,一路向前。
从清江南岸的岔路口起始,桅杆坪,老水井,水竹园,回龙坳,弥水洞,李家台,黄金潭。在这一个个地名的切换中,我们上坡、下岭、会车、趟水、过窄。随着窗外景致的不断交替,我们的车在颠簸中且行且驻,且疾且缓,不知走了多远。
车进入到一个狭长谷地时,车道似乎方才有了点儿“高速”的感觉。极目远眺,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间盆地,茂盛的苞谷杆已挂上了五彩胡须,齐膝的稻田已经掩住了一道道田间阡陌。
通过道路上路牌的标志,得知这个由两列青山夹峙着的盆地被称之为枝柘坪。这里,春天的油菜,夏天的稻谷,秋天的美食,冬天的烟火,成为世世代代枝柘坪人的“天然粮仓”和洞天福地,而且顺山连成的青瓦白墙,“一字形”延展的街巷民居,幻化了枝柘坪村多姿多彩的乡风民俗。
地理意义上的枝柘坪静卧于清江南岸,行政区划隶属渔峡口镇,与五峰、巴东接壤为邻,海拔六百公尺,四面环山,坪长二十四华里,最宽处约三华里,由三冲(孙家冲、胡家冲、戴家冲)、五湾(张家湾、大洞湾、海螺湾、向子湾、苦荞湾)、一溪和数千亩稻田,形成了美丽的枝柘平低谷盆地。环坪而围的回龙凹、板凳凹、青树凹,戴家冲上游的瀑布,神奇的弥水洞,凹、瀑、洞浑然天成,构成了一幅淡抹浓妆总相宜的人文画卷。
枝柘坪以盛产优质大米而闻名古今。据传,晚清名宦湖广总督张之洞,对枝柘坪大米情有独钟且嗜食上瘾,誉之“此米无肴可食数升矣。”张大人对此处大米的盛赞兴许有些过头,然而据现今的仪器检测,枝柘坪的大米锌含量每公斤达17毫克,与生蚝、麦芽当量,这个数字恰是人在正常情况下的摄入量,完全可以通过一日三餐来足额补给。
眼下,我们虽然无暇亲口品尝到枝柘坪松软可口的大米,但当我们的汽车从一望无际的膝盖深的稻田经过时,我们分明已经触摸到了金秋的颜色,吮吸到沁心润肺的馨香。
车在经过枝柘坪村委会居民点后,便沿90度的折转方向穿坪而行。在即将爬坡的一个十字路口,意欲从一幢楼房院坝前折转90度前行时,一位正在翻晒油菜籽的花甲大哥问我们从何而来、又到何方去时,我说我们是从鹤峰来,准备到香炉石去耍耍呢。他说我们走的这条路在前段时间的雨季里已被水冲成卵样了,只有爬完这个坡再绕下岭,往下一直走到河边,沿河而进就行了。
这时间里,坐在一旁的老谭插话说,热心大哥,你晒菜籽已晒得汗潸潸的,还这么热心给我们指路,请问你贵姓啊?
他说,免贵一个“覃”字,西早“覃”,不是秦始皇的“秦”。
为感谢他对我们的乐意与热情,我半友好半开玩笑的问他是否认识“覃家耀”这个人高马大的人。
覃大哥稍稍犹豫了一下。他说在自己认识的圈儿里没听说有这么个人的,但在家谱的传说里倒是有这么一个,按辈份那是我的祖公老儿呢。
我说我要和你日的这个白,就和你的祖公老儿有关。清朝嘉庆帝登位那年,朝政千疮百孔,官逼民反的事在各地时有发生。那时,榔坪有个叫覃家耀的人,还有资丘脂肪头的林之华,他们邀在一起造朝廷的反,以传教为名,广招兵马,那年头流传的“纸人推磨、筛子筛钱、木马当马、簸箕腾云、撒豆成兵、生王死黄”说的就是这档事。
嘉庆元年至三年,覃、林两路人马先后辗转在长阳、巴东、建始、恩施、宣恩等县,而其中长阳的黄柏山、建始的八垭寨、归州的终报寨,是覃家耀与朝廷对垒的主战场。在建始八垭寨与长岭的激战中,清廷乌大人、朱大人先后被覃家耀的火炮打得见了阎王(辛亥革命前清廷每年均到其墓冢进行祭奠)。嘉庆帝派来的总指挥额勒登保气急败坏,最后不得不调用川鄂陕豫湘五省兵力,将八垭寨的白莲教义军围剿殆尽,在建始大茅田剿杀了林之华,在归州的终报寨拏获了覃家耀……
这位覃大哥听我对他的覃氏祖公老儿说得比他自己还清楚得多,脸上一时笑容可掬,极力挽留我和老谭下车喝杯茶了再走。我说今天时间已经时间不早了,改天我们再来日白也不迟……在一阵客气中,我们便在覃大哥的院坝,沿着他屋角被称之为板凳弯的大山坡,匍匐而行了。
大山坡的爬行是缓慢的。这条不知有多少个回头线的盘山公路,还是以前的那种老式水泥路,路面仅有3米多一点,而且坡陡、弯急,加之道路缺少养护,很多地方因横斜出的杂草和树枝很大程度挡住了行车的视线。在这样的路上行进,我们的神经紧紧的绷着,时刻都在考虑着前面的来人来车,尤其是这一带的摩托飙车……待到爬上山脊,我和老谭两人的衣服全给湿透了。
爬上这林密山深的大荒坡,便是“会当凌绝顶”、“脚畔生层云”的山脊之颠。置身于四顾茫茫的境地,别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。近树远峦,芳草斜阳,山溪飞瀑,河流静水,田舍村郭,道路阡陌,尽收眼底。
我和老谭高踞于凸立的巨石,任疾风拂面,吹散着我们早已被汗水胶着的发肤和湿透的衣襟。任视力所及,尽情舒缓着我们一路的舟车劳顿和一脸的心神之疲。
奏巧的是,我们在高高的山脊上,又再次遇上了一个纵横交叉的十字路口。山脊上除了仅有一块封山育林的宣传牌外,竟稀奇般的没有任何指路信息。
无奈之下,我们只好静待路旁,以便向过往的车辆问个明白。
在我们滞留于山脊的一段时间里,前前后后经过了一辆辆载人的或载物的车辆,却不曾对我们所要去的香炉石遗址知道一二,因而也无法说出应该怎么走。直到又一辆白色小车经过时,我们便满怀希望的将这辆车拦了下来。
车上坐着的是一男一女两个活力四射的年轻人。开车的帅哥身着绿色运动套装,两道雪白的跑道线衬托了他的高大与英武。靓女则是上下一身半透明的红绸夏装,那瘦削紧致的面庞,蓬松垂肩的秀发,顾盼生辉的明眸,精巧秀美的鼻翼,活脱脱展现的就是范冰冰复制过来的。
我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“冰冰”。
那美女竟出奇的惊诧于我对他的称呼。“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呀?”
“你真的是冰冰呐?”我也有些莫名于眼前的奇迹了。
“是啊,我叫彬彬,是贺彬彬,不是范冰冰。不过熟悉我的人都习惯叫我‘冰冰’,我也随明星‘冰冰’有点名气了呢。”
一旁的帅哥似乎有被凉在一边的感觉,他插话了:“这是我女朋友,今天端午节是到我老家看廊场去的,家里已经在催我们了。您肯定有什么事要问我们的吧?”
“我们是想到香炉石去的。只是走到这个交叉路口便捉不住脉了。”
“哦。其它的地方我可能不太清楚,独独香炉石我是再清楚不过了,因为我前不久还专门到那里玩了一天呢。”
帅哥一边和我说着,一边把车靠边熄火后,下了车。他给我和老谭指示了绵延着的山势走向,也指示了公路的环绕盘旋,尤其是在叉路口怎么傍左傍右。用帅哥的话说,就是“走向要傍河边走、往下水走”。
“但是,因为这里去香炉石还有蛮远的路,按照今天的这个时间,只怕您儿们要在渔峡口的街上住宿了……”
帅哥见我们基本上领会了他的话儿的要领,便匆匆的登车离开了。只是我们在听了年轻人一番话,也便不得不改变了我们的原有计划——打道回府。因为老谭家里还有猪有鸡,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家里,要给他的这些吃货打理晚食。
天色,仿佛在不知不觉中黯了下来。放眼高天中那渐渐簇拥着的那些浓淡相间的流云,看着远山中渐渐西下的日光,我们的思绪也在这无边无际的大地苍穹中翱翔放飞。
清新而壮美的清江山水,惚如大自然的神来之笔,谱写了这方山水的旋律,也描绘了土家人文的至美风光。
我们因盐阳神女的迷情而来,因廪君的撼天之勇而来,更为他们山高水长、光耀千古的情天恨海,来到我们尚且懵懂的未知世界。
古老的清江河边,我们还有太多亟需汲取的文化积淀。
我们会再来。